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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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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但是作為一只聰明且嚴謹的小倉鼠,祝七覺得還不能這麽輕易下結論。

他決定再試試。

懷著這樣的想法,第二天,祝七擯棄了手機便簽,一大早便趴在寵物盒邊沖著徐景祎叫:“嘰。”

早上好呀。

毛絨團子居然老老實實地在自己小窩裏,而不是睡著睡著跑到枕頭或是自己身上,徐景祎好一會兒才回道:“早。”

實際上祝七幾乎徹夜未眠,怕的就是自己又像夢游似的往往徐景祎那兒跑。

然而他的故作精神被徐景祎一眼看穿:“昨晚沒睡好?”

何止沒睡好,是壓根都沒睡。

祝七心虛地往下躲了躲,用老辦法岔開話題:“嘰……”

我餓了……

誰能拒絕一只喊餓的小倉鼠呢。

祝七吃飽喝足,又守著徐景祎吃完早餐,開始提下一個需求:“嘰!”

該去餵貓了!

徐景祎沒有給出言語上的回應,而是伸手要來撈他。

祝七往後退了退,對方撈了個空。

男人的手停住不動,一雙眸子情緒難辨地看過來。

不知是不是祝七的錯覺,徐景祎的眼睛看上去比平時更亮一點——原本在足夠明亮的環境下只有靠近時才能看見的那一點藍色,現在不由靠近也能看清了。

仿佛夕陽沈沒後初初降臨的夜幕,是墨藍色的。

“躲什麽,帶你上去看貓,”在他發楞時,夜幕的主人說,“你的貓還沒餵。”

祝七回過神,卻不肯上他的手。

最終他被徐景祎捉起來放到了頭上。

捉拿間男人的指腹抵在他柔軟的肚子上,祝七忍不住輕顫了一下。可他的癢癢肉明明就不在這裏。

隨著輕顫一起到來的,還有微亂的心跳。

祝七輕輕揪住徐景祎的頭發保持平衡,慶幸自己是只小倉鼠,就算心跳異常他也聽不見。

還沒靠近房門,喵喵哞哞的貓叫聲響個不停,不時還夾雜著按鈕音:吃飯、吃飯、吃飯……

一副催促食堂快開飯的架勢。

門一開,船長和酥球就迫不及待地跑了過來。但顯然他們對徐景祎還有所忌憚,不敢離得太近。

徐景祎給它們倒好貓糧,兩只埋頭吃的時候,他對趴在自己頭頂的祝七說:“想摸它們麽?”

祝七立馬精神:“嘰!”

想!

“那你得下來。”徐景祎擡手。

想要擼貓,還是得去他手上。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其實徐景祎可以直接把他捉下去,可他就是要把手遞過來,要等自己主動踩上去。

祝七慢吞吞地挪過去,爬到了徐景祎手上。

他悄悄地擡起肚子,可倉鼠的四肢又短又小,根本支撐部晃動時肚皮和男人掌心將貼未貼的摩擦反倒更讓鼠渾身激靈,忍不住害羞。

等到起降機終於平穩停下,他趕緊立起上身,終於讓肚皮和徐景祎的手掌分離開來。

船長性子向來溫順,而養了一段時間,酥球不再護食,不如說兩只小貓吃起飯來就忘我了,兩耳不聞窗外事,嘴裏眼裏只剩下貓糧。

祝七站在手掌邊緣,抻著兩只小短爪撲在船上身上,頓時被蓬松的貓毛淹沒。

像是在擁抱一個巨型的毛絨玩偶,柔順的毛發和綿軟的手感,祝七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埋頭狂吸,心滿意足。好脾氣的船長只在他揪到背毛的時候條件反射地縮了縮背部肌肉,全然不在乎自己被一只倉鼠當馬騎。

玩夠了,他滑下去,猶豫了一下,跑到酥球身後轉悠。沒敢直接上手,畢竟祝七也不確定酥球會不會突然回頭又攆他。

“想上去?”在旁邊圍觀倉鼠騎貓有一會兒的徐景祎問。

“嘰……”想……

徐景祎把他拿上去。

這次他的手指沒有再碰到祝七的肚子。

酥球比船長的反應大些,舔著嘴巴回頭瞅了一眼,張嘴欲哈,卻被某個兇家夥瞪了一眼,只能耷著耳朵任由倉鼠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

祝七很小心地趴在酥球身上,兩只小爪子揉啊揉,欣慰地沖徐景祎:“嘰!”

酥球好像又長胖了!

徐景祎應了聲:“嗯。”

祝七摸著酥球軟軟的毛,心想這到底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

酥球似乎還是不習慣背上有個東西,埋頭吃了沒兩口,忍不住甩著腦袋抖了抖毛。

這一抖,直接把倉鼠給甩了下去——

祝七毫無防備,小小驚呼一聲,卻摔進一只溫暖的手中。

徐景祎接住他,順勢撈起來。

小團子默默地縮成一團,把自己的肚子保護起來。

於是徐景祎只能戳戳他沒保護好的屁股。

果不其然,祝七立刻翻了個身,為了保護屁股又露出了肚子。

毛絨團子毫無招架之力地被戳完屁股戳肚子。

仿佛嫌戳還不夠,男人修長的食指抵著他的肚皮,撓癢癢肉似的揉了兩下。

祝七手腳並用地去推他,又羞又惱:“嘰……”

不要弄啦……

然而徐景祎說:“不讓戳屁股,也不讓摸肚子……你現在好像不太敬業。”

可是寵物培訓課程上也沒說遇到這種情況要怎麽解決。

突然被說不敬業的倉鼠有點生氣,也有點委屈。

他要怎麽告訴徐景祎,你一碰我,我就很緊張呢?不是不喜歡,只是……只是好奇怪。

渴望被他撫摸,又不想被他觸碰。

快把自己糾結成一團麻花的倉鼠索性把自己埋了起來,可這樣能清晰地聞到徐景祎的味道。從前如同安神香一般的味道現在卻讓他心緒難平。

“祝七,”徐景祎換了種語氣叫他,耐心地詢問,“你到底怎麽了?”

祝七沒有回答。

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了。

好在徐景祎沒有非要得到一個答案。

兩只小貓吃完飯,洗了兩下臉,便好奇地往虛掩著的門口探去,徐景祎把門打開,兩個小家夥立刻鉆出去,沿著墻根邊嗅邊向前探索。

祝七又被帶著去小草的房間。

小草帶著小貓,精力消耗比較大,徐景祎給它備的自助餵食器,確保它不會餓肚子。而這段時間還是人形的祝七也時常給它開小竈,小草原本還有些尖嘴猴腮的小貓臉肉眼可見地變圓了。

呼呼和噗噗也很有精神,哇哇叫著跟在母親屁股後面,小小的貓崽子鼻子嘴巴都是粉的,和祝七的體型相差無幾。

小草似乎也把他當成了一只小貓崽,湊過來嗅了兩下,竟然張嘴想要把祝七叼走。

幸好徐景祎眼疾手快,把小草往後攔了攔:“聞不出來麽,這不是你的崽子。”

明明都是差點兒被貓咬,小草和酥球當初給祝七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他甚至覺得有趣,想從徐景祎攔截的手邊繞過去:“嘰!”

結果就是被徐景祎剝奪了地面行動權。

“這麽想給它當貓崽子?”徐景祎說。

祝七在他手裏就老實了,哼哼唧唧的。

離開小草的房間,船長和酥球還在二樓徘徊,關著的房門它們進不去,只能湊在門縫底下嗅兩下。有幾間房是昨天徐父徐母、司揚他們睡過的,兩只小貓聞嗅時背毛和尾巴都微微炸開了。

可能是習慣了徐景祎的味道,祝七對其他人身上的氣味並不像這兩只小動物那樣反映強烈。

只是他也覺得很是稀奇,在外面遇到的別的人類,沒有哪個像他們這樣有著極其特殊的氣味,更別說徐景祎,是他遇到的人類裏,氣息和脾性都最像猛獸的。

難道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徐景祎才疑似能聽懂動物說話嗎?

想到這個,祝七在他手裏更待不住了,抓著他的手指問:“嘰?”

現在可以給徐景卉打電話嗎?

五姐如果聯系上了寵物基地,現在肯定有結果了。

徐景祎看看時間,不冷不熱地說:“你知道人類的世界是有時差的麽?”

祝七一雙黑亮的小眼睛目光清澈地望著他。

“以我們這裏的時間推算,你的徐景卉這個時候正在睡覺。”

徐景卉那邊正是半夜,徐景祎還幹不出半夜打擾大學生睡覺的缺德事來。

祝七只好失望又焦急地繼續等待。

但他回想起剛才的對話,更加確信徐景卉沒有騙人——徐景祎就是聽得懂倉鼠說話!

而且,什麽叫“你的徐景卉”呀?

祝七當然認為徐景卉是自己的上一任主人,但他現在應該是徐景祎的倉鼠才對……

……徐景祎的倉鼠?

——徐景祎的。

這個自然而然蹦出的想法順著血液與神經冷不丁地流淌進心裏某處,如同匯入池塘中的溪流水。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竟然這麽自然地、理所當然地、不曾懷疑地,把徐景祎當成那個他在人類世界最密不可分的對象?明明他們起初相處得並不算愉快。

就算如此,他明明也應該只把徐景祎當成一個飼主來看,就像他看待徐景卉那樣。

祝七被徐景祎帶到花園。

花園和那片園林一樣,定期會有人來打理,但因為原本住在這裏的祖父祖母消失多年,這裏的花草景觀大不如從前,只是維持著最基本的美觀。

“這住一段時間的話,花園可以重新修葺,”徐景祎問他,“有喜歡的花麽?”

今天也是個大晴天,過了清晨的日出,陽光由橙色變為金色,斜斜趴在稀疏的花枝上。秋色卷走了盛開的花,只留下過季的枝丫等待來年開春。

徐景祎站在這片正茂盛的秋意中,祝七擡頭看他,卻在對方溫柔低垂的眸子裏看見了遙遠的春色。

祝七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匪夷所思的問題——如果他是徐景祎的,那麽徐景祎是他的嗎?

心裏有另一個聲音回答道,是的,是你的飼主。

但是,只是飼主嗎?

如果不是的話,又能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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